年我妈子宫里长了瘤子。住院的那几天，隔壁病床住的一个70岁的老人，因为不想浪费医药费一直要求医生给她输液缓解疼痛，而负责照顾她的女儿竟然只有一只手是利索的，两母女的样子让人心碎。
年陪我妈体检时发现子宫里长了个瘤子，医生要求我们住院做详细的检查，后来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要做一个叫做子宫肌瘤剔除术的手术，需要住院一周左右。但实际情况是我妈昨晚这个手术之后，因为护士巡房的疏忽，没有及时摘掉尿袋，导致我妈错过排尿的最佳时机。
三天后摘除尿袋，我妈却没有尿意。最后为了医院又住了整整半个月。
我妈这个人比较悲观又怕疼，一点点不舒服就会在床上小声啜泣。那时候我觉得我们的状况应该挺倒霉了。后来隔壁住进来的一对母女的处境却凄凉到让我妈也不敢轻易喊疼。
我们住进来一周之后，隔壁病床也住进来一个70多岁的老人。诊断结果也是子宫肌瘤，而且据说已经压迫到了膀胱，需要整个切除子宫才能彻底根除问题。
但住进来整整一周，这个老人也没有同意医生安排手术，反而只是让医生给她输液缓解疼痛，老人已经连自主排尿的能力都没有了，有时候腹胀到蜷缩在床上打滚。医生才给她插了尿管。
来陪护的人看着应该是她女儿，某些角度的神态特别像。但奇怪的是她无论拿什么只用右手，一开始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。但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，我才发现她左手好像是动不了的。发现了这一异样，我也不好意思多问，但是平时出入需要去打饭打水的时候，我总会顺便帮她一病带了。
或许是感觉不好意思，她才慢慢对我打开了话匣子。原来她年轻的时候得过一场病，那时候因为条件不好，没有及时治疗。所以导致左手彻底没有知觉，只有右手可以做事。
自己丈夫在镇里给人开三轮车拉货挣钱，自己就来给老妈做陪护。她还有个哥哥，在城里做会计，已经是公司里的老员工了，待遇非常不错。
我问她为什么入院这么久，哥哥没有来看过老人。她却面露难色，说自己老妈和哥哥有过节，已经好久没有来往了。
原来老人年轻的时候，脾气臭，又强势。
哥哥刚毕业之后，相中了一个姑娘。但老人却当着姑娘的面一顿数落，说她长得太瘦，不好生养，以后嫁进来也生不出儿子。
谁家姑娘经得起这样说呢，这个女孩当场就被老妈给气跑了。当是哥哥心里就对老妈有意见，但想到老妈一辈子辛苦把两兄妹拉扯大，就忍了。
过了两年，哥哥又交往了一个女孩。这个女孩终于让老妈满意了，两人也顺利结了婚。原本日子相安无事，结果嫂子怀孕之后，妈妈却突然提出要跟他们住一起，好照顾儿媳妇。
哥哥一开始以为自己老妈转了性子，结果住进来之后，老妈竟然天天给嫂子住一些奇怪的药，还说是安胎药。嫂子也不疑有他，直接喝了。过了没两个月，孩子没了。才知道原来老妈给嫂子喝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转胎药。说喝了包生儿子。
这一流产不要紧，医生说嫂子体质弱，这一流产以后都很难怀上了。嫂子就骂骂老妈愚昧，害了自己下半辈子。哥哥也忍不住了，直接把老妈给轰回了老家，不再来往。
哥哥跟嫂子说，无论以后能不能生孩子，都会照顾嫂子一辈子。但嫂子却说看到哥哥就会想到自己那个未出生的孩子，不到一年就跟哥哥提出了离婚。
从此以后，哥哥再也没有跟老妈联系过。
这次老妈生病了，她曾试过打电话联系哥哥。但哥哥却说，老妈害死了她的孩子，现在这就是报应，自己一毛钱都不会给。老妈也一把年纪了，早点回家躺着省点医药费吧。然后就挂了电话。
我问她，老人家有没有买医保。像我妈，医保能报8成，一个手术下来花不了多少钱的。
她却说，自己已经和老妈算过了。就算医保报销，自己也得承担块钱的医药费。前两年老爸因为胆囊癌去世，已经把家里的积蓄花空。自己没有工作能力，老公拉货也挣不了多少钱，连这几千块都拿不出来。
听到她这么说，我也沉默了。接下来的几天打饭的时候，我都会故意敢在她去打饭之前先给她打一份回来。几天下来，她突然跑到楼下给我买了一大袋苹果。
她说老妈决定不治了，明天就办出院回家。让我以后打饭不要准备她的份了，也祝我妈早日康复。
那一刻我心里突然觉得很难受，竟然有人为了几千块钱的医药费就要放弃治疗。老人家纵然有错，也不应该在这种节骨眼上不管不顾呀。但未经他人哭，莫劝他人善。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评价别人的家事。
隔天，老人家办理出院，脸色比入院时差多了，但她还是抬起嘴角对我笑了笑，说谢谢这么多天我帮她的女儿搬上搬下。我帮医院大门，女人的老公医院门口候着了。
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，我的内心也一阵阵难受。
有时候，碰上孩子不管老人的事情，大家都会一股脑骂孩子不孝，没有良心。但说实话，家人之间的矛盾都是有前提积累的。没有谁会真的无缘无故对自己的家人不管不顾，有些老人年轻的时候对孩子做了错事，老了之后也怪不得孩子。